沉默。只有直播间数百万观众压抑的呼吸声（他们虽然看不到窗外，却本能地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）。

几秒钟后，银发女子周身的冰冷气息缓缓收敛。她深深地看了林凡一眼，那目光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解析。

“坐标已标记，扰动等级提升至‘幽影’。”她的声音恢复了毫无波澜的电子质感，“你的存在，已进入‘深空之眼’序列。好自为之。”

话音落下，她身后的空间再次扭曲，如同水波般将她包裹，身影瞬间淡化、消失，仿佛从未出现过。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其微弱、带着金属冷冽感的能量波动，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。

林凡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，身体再也支撑不住，猛地向前踉跄一步，单手撑住桌面才没有倒下。他剧烈地咳嗽起来，鲜血染红了捂嘴的指缝。

“仙师！”

“主播！”

“刚才外面是什么东西？！”

“仙师你没事吧？！”

直播间的担忧瞬间刷屏。

林凡深吸几口气，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识海中针扎般的刺痛。他抹去嘴角的血迹，对着镜头，露出一个极其疲惫、却带着胜利余韵的惨笑。

“看到了吗？”他的声音嘶哑，却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力量感，“修仙之路，从来不是请客吃饭。是争，是夺，是与天争命！刚才那个，就是觊觎我们世界的‘外魔’！”

他缓缓抬起右手，指尖那缕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凌天剑意并未散去，反而在烛龙之眼的注视下，变得更加凝练、纯粹。

“想入此门？先问问自己，有没有直面‘外魔’、向死而生的觉悟！”林凡的目光扫过镜头，冰冷而锐利，“‘问心阶’，只是开始。接下来的路…会更难。”

他顿了顿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：

“见证团，扩招！名额：十名！”

“要求：三日内，踏过问心阶第四级！”

“奖励：基础传承之外，可得‘淬体灵液’一份，助尔等…铸就道基！”

话音落下，林凡直接关闭了直播。身体晃了晃，再也支撑不住，软倒在地。意识沉入黑暗前，他仿佛看到系统面板上，那代表信仰值的数字，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飙升！而“烛龙之眼”和“凌天剑意”的熟练度，也在同步暴涨！

风暴暂时退去，但更大的浪潮，已在酝酿。

“哐当！”

总局地下七层，特殊观察室内，陈诚一拳狠狠砸在单向玻璃上，昂贵的腕表表盘瞬间碎裂，鲜血从指关节渗出，他却浑然不觉。他死死盯着玻璃另一面，那是试炼场中央悬浮的十块玉碑，其中五块光芒流转，代表着谭杰、周正国等正式成员。

就在刚才，林凡在直播间宣布见证团扩招、名额十人的瞬间，陈诚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！机会！这是他证明自己、摆脱“见习”耻辱的唯一机会！三天！踏过第四级！

“问心阶…”陈诚喘着粗气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，“老子这次…一定要踏过去！”

他猛地转身，像一头红了眼的公牛，再次冲向试炼场中央那九级冰冷的石阶！这一次，没有任何犹豫，他一步踏上了第一级！

幻境再现：金碧辉煌的宴会厅，无数谄媚的面孔，父亲赞许的笑容…陈诚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：“滚开！”他不再沉溺，而是调动起林凡赐予的那点粗浅的《基础吐纳导引术》，丹田处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气旋强行旋转，产生一丝微弱但真实的力量感，支撑着他，狠狠踏上了第二级！

第二级幻境：林凡冷漠地递出《引雷术》，又在触碰时化为飞灰…“不！”陈诚双眼赤红，这一次，他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，而是死死咬着牙，用那丝微弱的力量护住心神，脑中只有一个念头：证明给他看！证明我陈诚不是废物！他抵抗着幻境强大的拉扯和嘲弄，如同逆水行舟，极其艰难地、一步一挪地，竟真的踏上了第三级台阶！

“嗬…嗬…”陈诚站在第三级台阶上，浑身被汗水浸透，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，精神更是疲惫欲死。第三级的压力远超之前！幻境中，他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恐怖灾难，城市在燃烧，大地在崩裂，无数人在哀嚎…而他自己，则缩在角落里，用成堆的钞票和黄金筑起一道可笑的墙，瑟瑟发抖…极致的恐惧和羞耻感几乎将他吞噬！

“不…不是这样的…”陈诚的精神防线在崩溃的边缘，“老子有钱…老子可以…”

“钱？”一个冰冷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，带着林凡那双烛龙之眼的漠然，“买得到命吗？”

这句话如同惊雷！瞬间击碎了陈诚最后的侥幸！铺天盖地的灾难幻象中，他看到自己筑起的黄金墙如同纸糊般被撕裂，毁灭的气息扑面而来！
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陈诚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，精神彻底崩溃，被第三级台阶强大的反噬力狠狠弹飞，再次重重摔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，滚了好几圈才停下。这一次，他趴在地上，没有立刻爬起来，身体剧烈地颤抖着，指关节的鲜血混着眼泪和鼻涕，在昂贵的玉石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污渍。

屈辱！深入骨髓的屈辱！还有那被彻底碾碎的骄傲和…深深的无力感。

“为什么…为什么就是过不去…”他像受伤的野兽般呜咽着，拳头无力地捶打着地面。

“因为你的心，不诚。”一个平静的声音在旁边响起。

陈诚猛地抬头，泪眼模糊中，看到谭杰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。这个曾经被他视为蝼蚁的癌症患者，此刻身上却带着一种沉静的气息，那是真正踏入修行门槛后的蜕变。

“心…不诚？”陈诚茫然地重复。

“林仙师赐你法诀，是引你入门，不是给你炫耀或交换的筹码。”谭杰蹲下身，看着陈诚狼狈不堪的样子，眼神里没有嘲笑，只有一种过来人的复杂。